阅读前，请先思考：

• 作为农创人，你返乡创业过程中是如何跟农民打交道的？

• 你觉得在农创过程中，与当地村委、土地小组组长应保持什么样的关系？

农说吕不白丨不白在观察

第227期

全文2423字丨5分钟阅读

张莉苑，自称“蓝莓姑娘”，不白农创社会员，湖南怀化人。返乡创业以来一直梦想做一个蓝莓家园。家园里种满自己最爱的蓝莓，旁边还有美美的花园，可以用来小憩喝茶。常邀三五好友到小聚，过自己小而美的农创生活。

愿望实现从去隔壁村流转土地开始。可没想到，烦恼也是从这里开始。

1、看中闲置小岛，第一次流转失败。

张莉苑看中的是位于怀化芷江县舞水河畔的一个小岛，上面有小树林、河滩、还有几栋房子，环境不错，土质也适合种蓝莓。据她讲，这个岛就在她家的隔壁村，90年代有农家乐很火，后因98大洪水被冲走，老板跑路，土地闲置。

▲ 岛上环境

2015年夏天，张莉苑就带着愿意资助她的唐总，去找土地小组王组长，提出600元/亩/年租20年的条件。随后村长拿到样板合同反复修改多次后定版，并说老百姓如果愿意，他也没话说。在王组长的开会协调下，村民也同意流转土地，还约了时间交青苗补偿款和土地承包金。

可到约定时间，唐总提着十几万的现金来到村里，组长却突然避而不见。电话问之，回她说地可能租不成了，因村长儿子想在那里搞农庄。张莉苑想着土地流转本村人优先也正常，忍痛放弃了这次租地。

▲ 张莉苑有个蓝莓梦

2、村长主动再邀，第二次租地顺利。

谁知临近2015年年底，村长却主动邀请张莉苑再去租地，但要必须连荒地一起租下来才行，总计145亩多。她这时些犹豫，因投入陡然加大，且唐总已决定不出资了。

她就请来一个种植20年蓝莓的专家上岛看，专家断定这地可遇不可求，并表示愿意大力支持她。正巧当时她参加创业比赛，获得县信用社50万元的信用贷款，其小姑一家也愿意出资。她就下定决心，开始张罗租地。

这次，村长又对合同进行多次修改，最终敲定每年每亩价格600元，但每5年上涨10%；荒地200元/亩/年，总合同期20年。租地多了，价格还涨了，张莉苑为保险起见，就提出每户农民签一份合同。但王组长反对说，租地总面积加起来145亩多，涉及的村民多达两三百户，让每个农户都签很麻烦。而且，村里自改革开放起都是以组为单位来发包、流转土地的，让她不用担心。

▲ 村民签字领钱

但张莉苑还是不放心，希望至少要签一份同意流转的协议书，同意租的就签字领钱。王组长同意，经各方协调、到农户家里耐心拜访等，至当年寒冬腊月，张莉苑顺利让超过2/3的农户签字同意租地，她也很快租到近90%的土地。

3、种下2万多棵苗木，蓝莓家园初显。

这时已快到过年，在外的打工人都回家了，乡里劳动力正集中。张莉苑就趁热打铁，边找农民签字边种蓝莓，年前年后共种了2万多颗（原定苗木数量的一半）。

为把土地流转合同确定下来，她同时也拿着与组长们签的合同（涉及8个小组，200多户人家）+农户的确认签字去村委会盖章。得到的回复却是，要等荒地面积确定后才能盖章。因荒地荒废已久、杂草丛生、界限不好衡量，甚至还跟有些村民闹过不愉快。张利苑当时就没多想，忙着建基地种蓝莓，盖章之事就一拖再拖了。

▲ 基地忙碌景象

2万多棵苗木种好后的几个月里，张莉苑在岛上修缮房子、修整马路等，前后花费100多万元（苗木、人工成本也很高），才把蓝莓基地弄得初显规模了。她还邀来一位设计师好友负责设计和文创，自家姐姐负责融资运营，自己则专抓农业技术，专业分工，力求做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蓝莓家园来。

4、请政府帮忙后，却再陷入租地烦恼中。

然而，现实总是充满波折。

岛上土地透气虽适合种蓝莓，但不耐旱。碰巧苗木种下的2016年，当地却出现3个月以上不下雨，蓝莓情况危急。张莉苑只好找政府帮忙，当时县委书记带人下去视察，也协调水利局解决了燃眉之急。

谁知视察刚完一个多月，村长就又上门了，说有人投资1.2亿，10.8万/亩买地，在那个岛上开发养老项目。希望张莉苑能本着对老百姓负责的态度，自己搬走。至于租地合同，也因村委会没盖章，被说在法律意义上讲是无效的。而张莉苑如果想挽回已投入的损失，可以自己去找老百姓及相关各方协商解决。

▲ 等待再种的树苗

如今，2万多棵树苗已种下，还有近2万棵堆在那里等待再种，如果地突然不能租了，这些都不知道往哪儿迁了？而且由于干旱，基地里的草莓树苗一直发育不良，看起来很萧条。如果土地问题没解决，又不敢再持续投入本就不多的资金。

张莉苑告诉不白，总之情况很被动，她有些不知所措。到底是搬走还是原地不动，目前只能在当地奔波寻找各方沟通，希望能找到一个解决方案。

5、事后反思，她的蓝莓家园该咋办？

反思这次租地行为，张莉苑也列出自己的3个不周到之处：

第一，因必须在冬季到来之前移苗，加上几十亩地荒废多年需整理出来。所以她在村民虽已全部签字，但因种种原因还没获得村委盖章的情况下就开工建设。这点可能引发一些人的反感。

▲ 张莉苑的蓝莓家园能建成吗？

第二，在与村委、组长、相关村民等发生协议纠纷时，不明就里地按政府要求列出投资明细清单。结果却给某些人留下挑起矛盾、漫天要价的所谓“口实”。

第三，农民承包的土地年限只剩8年，被隐瞒的她，没经核实，就跟大家签了20年的土地流转协议，县仲裁办因此认定合同协议无效。这也给了相关人等进行暗箱操作和煽动百姓，留下了的空间。

张莉苑告诉不白，据她所知，那个养老项目如今已被政府否决了。目前她正努力跟村里协商，尽力签回部分土地，把基地保住。她也在跟另外一个村子展开协商，争取能先将苗木全部迁过去。

张莉苑也希望各位农友能帮她出出主意，这个“蓝莓家园”项目她该如何继续往下开展才好？在村里遇到的土地流转纠纷和烦恼，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？

6、返乡创业，遇上利益争执咋整？

不白常年游历乡村，也听农友讲过类似的土地流转烦恼和纠纷。我觉得，农村属于靠血缘、宗法观念撑起来的关系社会，近年来又很受各种外来思想和观点影响，导致“利益至上”乃至“金钱至上”正日渐成为有些乡村的思想常态。

张莉苑的这次土地流转，正是一次各方利益不断纠缠和博弈的过程。待价而沽的土地，没有正式盖章的合同，自然会给各相关方留下颇丰的可逐利空间。就目前来看，张利苑想捋清这些利益关系，争取到更好结果，估计还需要一个很大的努力过程。

▲ 张莉苑想要的蓝莓家园样子

那我们一线农创人，该从这次事件获得什么样的启发呢？不白认为，至少有4点：

第一，乡村属熟人社会，返乡流转土地创业应尽量捋清各种关系。

第二，各方利益不能忽视，在成本可控的基础上，尽力照顾到。

第三，基层村委组织的力量，要结合法律武器巧妙利用。不能过于强势，也不能被牵着鼻子走。特别要注意，必须先白纸黑字写清楚各项协议，与各方签好规范的土地流转合同后，再实质行动，避免给别有居心的利益方留下扯皮的“口实”。

第四，低层老百姓是最苦的。流转土地应多照顾到他们的利益，获得百姓更多的支持，对农创事业助益很大。